在特朗普的强势威逼下,泽连斯基似乎真的被迫妥协了,宣称“放弃加入北约”的诉求以换取美国在安全问题上给予实质性的答复——期待美国能通过法律性的文件,保护乌克兰,结束战争。
但南生认为:泽连斯基没有看清楚问题的本质
俄乌之间的关系像一棵盘根错节的巨树,地表之上是当前的地缘政治博弈与安全协议谈判,而深埋于地下、支撑一切的根脉,则是俄罗斯民族数百年来构建并深信不疑的历史叙事与文明认同。
不解决上述问题,泽连斯基幻想的“单纯的不加入北约”条件,恐怕无法让乌克兰获得真正的安全承诺与保障,并且也难以从根本上消除众多俄罗斯人持有的“历史文明根源丧失的痛感”。
基辅是俄罗斯诸城之母,这是流传在俄罗斯人群中的一句深入人心的格言。对众多俄罗斯人而,这句话远非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历史事实描述,而是一个民族的起源神话与精神宪章。
这句话实际上是在庄严地宣告:东斯拉夫文明的曙光在这里点亮——公元988年“罗斯受洗”将东正教信仰注入民族的灵魂,俄罗斯国家这部厚重史诗的序章,正是在第聂伯河畔的基辅写就。
需知道,在苏联解体之前漫长的岁月里,在沙俄帝国至苏联的宏大叙事中,在整个国际社会的认知中,“乌克兰”从来都没有作为一个独立政治实体的概念,仅仅是一个区域的地理吗名词。
历史上,乌克兰地区更多是被表述为“小俄罗斯”,是俄罗斯历史与文化不可分割的“西南部分”——在众多俄罗斯人的心目中,这种认知根深蒂固,那就是:
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文明都起源于一个共同的古代国家——基辅罗斯(或称古罗斯),心脏就在今天的乌克兰首都基辅。
因此,从历史与国家文明起源角度来看,乌克兰(特别是基辅)被视作俄罗斯文明的“摇篮”与精神故都;历史上的乌克兰的土地,是俄罗斯历史上的领土延伸——脱离俄罗斯历史的乌克兰,不存在。
对很多俄罗斯人而言,尤其是深受官方历史观教育影响的人来说,一个将基辅划在国界之外的俄罗斯,仿佛一个失去诞生地的巨人,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根源缺失”和历史不完整的感觉。
这种感觉经由国家主导的教育体系、主流文艺作品、历史学术研究和官方宣传的长期、系统性灌输,已经从一种历史认知,内化为一种广泛而深刻的情感结构,一种集体无意识。
它使得“恢复”与基辅的文化、历史、政治联系,已变得不仅仅是一种战略选项——在许多俄罗斯人看来,更是一种文化上的“认祖归宗”和历史正义的实现。
不妨设想:没有英格兰的英国,还算英国吗?
这个类比有助于我们理解这种情感的强度!因为,很多俄罗斯人就是有这样的感受——没有了基辅,俄罗斯仿佛就失去了“历史的根源”。他们难以忍受这样的场景:
当老师在课堂上给孩子们讲述国家辉煌历史的开端时,只能无奈地指向国境线外,说:我们文明的“诸城之母”,如今在乌克兰境内”——这种情感,中国人深有体会,我们决不会容忍台独。
这种心理地图与当代政治地图的严重错位,对大多数俄罗斯人而言造成了持久而强烈的情感张力。它意味着,在俄罗斯的民族叙事中,乌克兰的完全独立与西向发展,并非简单的邻国选择新道路,而被体验为文明母体一次痛苦且非法的“撕裂”或“剥离”。
任何强化乌克兰独特民族身份、特别是寻求融入欧洲-大西洋体系、加入打压俄罗斯的北约组织行为,都很容易被莫斯科解读为对俄罗斯文明本体完整性的直接攻击,是对东斯拉夫人历史遗产的“窃取”。
南生由此认为,俄乌冲突从一开始就超越了纯粹的地缘政治利益算计,带上了深刻的历史与文明斗争色彩。
是的,历史早已过去,不能被之所绊——这是理性的呼吁!
苏联解体后,乌克兰依据国际法,成为了一个拥有完全主权的、独立的法理国家,这是冷战后国际秩序的基本事实。理论上,这种情况下,乌克兰与俄罗斯完全有可能基于相互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原则。
建立起来的一种新型的国家关系,是一种特殊的国家关系。这种背景下,若彼此友好相处,甚至发展出类似俄罗斯与白俄罗斯那样的特殊伙伴关系,共享一些共同利益,在经济和安保领域互为倚仗,那战争将不会出现。
但问题的残酷性在于,泽连斯基及其前任的政策转向——明确将加入北约作为国家根本目标,无疑是彻底击碎了两国友好相处,共同推动东斯拉夫文明发展的可能性。
在莫斯科看来,基辅不仅仅是选择了一个不同的外交方向,而是主动请求加入被俄罗斯人视为主要战略对手和安全威胁的西方军事政治联盟,并甘愿成为后者抵近俄罗斯边界、压缩战略空间的“前沿阵地”和“墙头堡”。
这种从“历史渊源的兄弟”到“助纣为虐的敌人”的身份剧变,不仅触动了俄罗斯人现实的地缘安全神经,更深深刺痛了那份基于历史叙事的民族情感。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俄罗斯社会(不仅是精英,也包括大量民众)感到了愤怒、背叛与深刻的战略焦虑。这种情绪混合体催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必须采取行动,阻止历史与文化根源之地沦为对手的武器,必要时甚至要“拿回”俄罗斯民族的龙兴之地,确保文明发源地的“回归”与安全。
这就是俄乌战争的背后深因——泽连斯基触及了俄罗斯作为一个文明型国家立身的根本
在俄罗斯的战略逻辑深处,乌克兰问题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关于未来是否能“加入”某个联盟的外交承诺问题,而是一个关乎历史本源是否“回归”、文明空间是否统一的原则问题。
换言之,莫斯科所追求的终极安全,本质上是一种基于历史疆域观和文明认同的“绝对安全”与“历史正义”。
如果乌克兰当局仅仅是口头或书面承诺不加入北约,但在政治制度、经济体系、社会文化和身份认同上持续“向西看”,加速“去俄罗斯化”进程,彻底脱离俄罗斯的传统影响范围。
那么,在莫斯科的决策者眼中,这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为隐蔽和危险的“战略剥离”形式——是对“俄乌同源一体”历史叙事的根本性否定和挑战,是对俄罗斯文明向心力与未来发展模式的持续解构与削弱。
泽连斯基或者是未来的乌克兰领导人需要看清楚这一点,需要在“尽量不脱离这一点的基础上构建更加平衡的国家战略”,南生建议:基辅不要再否定历史了,而是在承认与俄罗斯同根同源的背景下。
坚守中立原则,在国际社会斡旋下与俄罗斯达成具有坚实保障的、可持续的安全安排。这一安排必须超越一纸简单的“不加入北约”声明,转而寻求建立一个由多方担保、包含清晰权利义务且得到联合国背书的中立地位条约。
乌克兰需要在不否认与俄罗斯复杂历史纽带的前提下,清晰界定并捍卫自身作为现代主权国家的法理边界与政治选择权。
唯有当莫斯科能在心理和战略上,真正接受一个保持中立,同时与自己和西方保持紧密社会经济联系的乌克兰作为永久邻邦时,脆弱的和平才有可能转化为持久的安全。否则,任何缺乏互信的临时协议,都只是下一次危机的倒计时。